风是有方向的，并且可以行走，有些人就是喜欢追逐风头，且不管真假。我从未到过河南省，更未到过郑州，因为上大学，第一次走出家门远行，有诸多不舍，更有几分期待。因为环境陌生、所遇之人陌生，虽遥摇之来，难免心中还有余悸。

高先能是我爸堂兄之子，年长我几岁，携我之名，顺我爸手指方向，像只跳蚤，来到郑州某工地上打工，本与我不相交，却在我星期天打通我的电话，非要约我在校东门附近，见我一面。为啥？几分诧异，更多不解，那是傍晚前后，夕阳跌落在西天，被如织的行人站碎，一姓兄弟之谊，勉为其难，更多是代传精神延续，因为我不能闲打逍遥，我不是来旅游的，所以能容我支配的时间有限，我请他吃碗面，饭罢，我想回去，道不同不相为谋，他则絮絮叨叨给我讲了许多我听不懂且不想听的题外话，甚至表现出少许不耐烦，大约他体会到了，就掏出手机，让我看一条信息。

“你这都什么东西？”我看一眼扔给他，“就这个你还相信！”

“麒麟，你听我说：这不会是假的，我准备试试，举手之劳，一下子就能得到200块，我干一天活才几个钱？不就转发一下吗？我今天找你，就这事，我转你也转，说不定400块钱就到俺两人手了，多划算，有姓名，有电话，有地址，假不了，你看看：138××××××××，人家叫王永军，儿子被人抱走了，这能不急吗？咱这既做了好事，又得了钱，何乐而不为？你看看这上面是怎么说的？赌咒发誓：不给200块钱，王永军全家死完，这是急了，人急会造反不是？你不转发，我可要先转发，别看我得钱，你眼红哟！”他左手拿手机，右手食指抖抖缩缩，还要嘴歪眼斜看着我。

“就这你也相信？穷疯了吧？太想发财是不是？”我笑笑，把手伸到他脑门上，抚摸两下。

“你干什么？”他打掉我的手。

“看你发热没？做梦呢，天上真掉馅饼啦？你怎么想的？”我笑笑。

“你不相信你哥，这个你也不相信？”

“哪来的？”

“我工地上一个哥们给我转发的！”

“那他得到钱了吗？”

“当时没有！”

“那就不对了，不说转发就给吗？王永军准备死全家了？馅饼砸你头上，砸倒你可以扶你站起来，要是把你砸地底下，我可抠不出来！”

“很多人都转发了，一下工我就往你这儿来了。”

“蹭我一碗面！”

“弟，你哥不至于这样小气，哪天回请你就是了，哥现在能做事，不差钱，我认为这是个机会！”

“竟瞎说：发这个贴子的人叫啥姑且不论，他自己有没有200块钱都不知道，你就听风是雨吧？”我拍拍他的肩膀，“哥，我真没有时间陪你闲聊天，要不改天再叙？”

“麒麟，不待这样的，我们好歹一个地方来的，就你爸俺大爷，他也不能这样撵我走！本来也是，这些小钱，你也看不上，我是笃定要转发的！”

“那我就提前恭喜你！”我一抱拳，站起来就走。

“难怪你成不了网红？连试的勇气都没有！”我迈进东门，冲他摆摆手。隐没在黑暗里，昏暗的华灯初上时，校园里游人如织，我扫码骑一辆车，往菊园赶，我们在4号楼那儿。

军训结束后，没上几天课，就快到十月一日国庆节，七天之痒，不酥也碎，我不知道七天假期：我要不要回家？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离开家这么长时间，说实话，有些想家，更想妈了，妈是个碎碎念的，很多时候，情绪上来，搅得家鸡犬不宁，心猿意马。微风乍起，说不出的沮丧。

日子撵着日子，像搓绳，头几天还心如止水，眼见就到十月一日了，最终和几名室友商定，经和爸妈协商，决定留校。

头两天主要呆在学校里，这儿转转，那儿溜溜，想了解郑大概况，正中午，我的那位家乡的哥高先能，又给我打电话，他还未曾发唠骚，我先问他，“哥，上次那事，你转发了吗？200块钱已经到手了，今天你得请我吃饭！”我调侃他，这是个由头。

“你咋跟你爸一个德行呢，天生不吃亏？”

“代传精神嘛！”

“哎，别提了，人替鬼忙，我倒是转发了，可是没人转钱来，我打了那个王永军的号码，妈的，居然是空号，骗老子空欢喜一场，你出来，我们吃顿好的，这天底下，农民就是受罪人，我昨天和你爸通过电话，知道你没回去！”

“好的！”老地方，老地点，他年长几岁，就是不一样，点了几样不算贵，但很可吃的菜，他拿了瓶酒，他知道我不喝酒，所以也不让我动杯子。

“麒麟，好好念书，你哥我就是吃没念好书的苦，要不然我能干这个？天下农民一茬人，顶顶他妈受罪，你看看就这河南省，一个叫新乡的地方，妈的，想想都生气，这些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狗东西，吃农民种的粮食，却不让农民秋收扬场，狗日的，堪比地主黄世仁！”

“你两盅猫尿一喝，咋又骂上了？”我蹙眉。

“同是天涯农民人，我身有感触！”

“你到底胡咧咧个啥？又从哪儿看来的东西？”

“今日头条上的！”

“哈哈！你咋还看啥信啥？那就是真的？”

“你看！你看！那可不是我说的！”他把手机拍在我面前，指指。

我拿起来看一下，哑然失笑，“哥，我发现你这儿有问题，有些东西，就是用来娱乐人的，看看听听，当故事就好，这些个人，就是借助敏感话题，蹭流量，蹭热度，听听也就罢了，新乡怎么可能不让人扬场？那糠扬瘪糟能吃吗？面对这样一些话题：你得知道他是谣言，分辨出它是谣言，不同的人，处于不同的目的，在制造谣言，你就不要信这东西，你比如：我头几天在网终上看到：郑州公安局郑东分局旁边一家医院，说以3.6亿被拍卖，有天我和我同学走过那里，很是奇怪，不但没有被拍卖，还在继续营业，我们还进去问过，谣言满天飞，真是害死人，你要信这个，你能活得一步三叹！”

“哥，我豁出去了，今个儿破例为你喝一个！”

“要得！这才是男子汉！”

“照你这么说：这些人吃饱了撑的，没事专门造假？达到什么目的？”

“滋溜”生平第一口小酒下肚，苦涩难咽，“目的千差成别，愚弄人！”

“这帮新闻痞子真可恨！以往我是看什么信什么，总以为平台上东西能假？”

“哥，不经不识！”

“还是文化层次低调了，要不然，没了分析，就信了，再喝一个！”高先能来了兴趣，亲自给我倒上，“兄弟齐心，齐力断金！”他的杯子，碰在桌子上，我的杯子也听到轻脆的“当啷～”一声，酒杯摇晃着，酒溢了出来，顺着平滑的桌面下滴……

     作者：高麒麟（郑州大学）